从小到大，有好多人想跟我换爸爸。

          爸爸驾夜班德士，白天都在家里。

          念幼儿园的时候，经常是爸爸接我放学。接我的同时，顺便也帮住在同一座组屋的两个阿姨接女儿。

          两个同学到我家后，通常都不想那么早回家。

          “Uncle，抱我！” 这是我记忆中她们最常对爸爸说的一句话。

          除了她们，还有另外两个住在同一座组屋的小女孩，也喜欢到我家玩，也总是对爸爸说：“Uncle，抱我。”

          最主要的原因，我想是因为爸爸在把我们抱起来之后，还能往上轻轻一抛，大家都成了空中飞人。

          放心，那时候我们已经六岁了，骨骼发育健全，爸爸轻轻一抛没有危险。

          除了空中飞人，爸爸的花样说也说不完。

          一天，他找来了一块木板和两根绳子，于是，住在新山几乎绝无仅有的一房式租赁组屋的我和姐姐，家里竟然有了活动秋千。当然，这秋千不只是我们的，也属于那几个经常到我家的小朋友。

          我们玩家家酒的时候，爸爸随便撕了一小张旧报纸，就变出了几包迷你椰浆饭，让我们装在玩具篮子里体验当椰浆饭小贩的感觉。

          就算手上什么都没有，爸爸也能用“僵尸站起来”（一个人躺在地上，另一个人双手放在躺着的人的肩膀下面将她抬起来。那个人的膝盖和腰部都不能弯曲，必须像僵尸一样）的游戏，让一群小孩咯咯咯笑个不停。

          我不只一次听过她们说：“如果Uncle是我爸爸就好了。”

          后来，我们搬家了。

          不过，很快又认识了想换爸爸的邻居。

          一天，爸爸发现距离我们家五分钟步行时间的小树林里头有好几颗箬竹（包粽子的叶子），便带着我和邻居一块儿去采，之后又到路边装了一些泥沙。回家后，爸爸拿了一些绳子，就到家门口的小院子“开工”。妈妈和姐姐在厨房包真粽子，我、爸爸和邻居在院子包假粽子。

          当然，这几个新邻居，也说过 “如果Uncle是我爸爸就好了” 这句话。

          生性懒惰的我小时候其实经常被爸爸骂。印象中，爸爸总是用同一个“童话故事”来骂我：从前，有一只狐狸，它很懒惰，结果饿死了。

          每次被骂的时候，总是在心里生闷气。

          但是，从邻居们羡慕的眼神中，那个懒惰的我依然很清楚，我有一个，大家都很想要的爸爸。

          童言无忌，邻居们当然不是真的想换个爸爸，每个爸爸都不一样，她们的爸爸，可能不懂得表达、可能花样比较少一些、可能比较想把心思花在其他方面。但很明显的，花样多的爸爸非常受欢迎。

          想换爸爸？抱歉，换不了。（暗自得意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