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回到家,妻又在唠叨了:“老公,你把多利和老爸安排好了没有?要不怎么能安心出国?”
“是,是,快了, 我正在考虑……” 他敷衍着。
两人到欧洲旅游的配套早在一年前就订好了,那时某个旅行社搞促销,在特定的日期游览欧洲18天,双人旅费有三成折扣,节省将近800元。和老婆出国旅游是常有的事,唯独这次最心烦。
首先是家里的狗多利,一只浑身毛绒绒的哈巴母狗,是家里的宠物。每天下班回来,多利跳上跳下的直摇尾巴,逗得他好不开心。饭后带它到楼下逗几圈,多少能够疏解一天工作的压力。每次出国,他都把多利寄托在小姨妈家。小姨妈60开外,两个孩子都已成家另起炉灶,她平日喜欢找邻居聊聊天,打打卫生麻将,或结伴去郊游。多利与小姨妈已经混得很熟络,她也乐得充当临时“保姆”。
可是这一次,不巧小姨妈也订了同一时间的旅游配套,和邻居一道去游览九寨沟半个月。
“把多利寄在那家宠物旅馆好了!贵一点儿没关系…..” 妻说。
宠物旅馆是两星期前就物色好的,18天的寄宿费1000元实在太贵了,他一直犹豫不决。
“好吧,好吧,我明天去交定金,也没别的法子了!”他无奈地回答。
“那老爸呢?你要把他寄放在哪儿?”妻又问了。
“我想办法……” 他口头上说,其实心里没底。
去年初老妈去世,妻说:爸这么老了别让他一个人住。妻是职业女性,也是家里的领导,她的话有权威。老爸怕孤单,于是把组屋卖了,搬来和他们一起住公寓。卖屋所得和他开了个联名户头。那时老爸看来还很硬朗,走起路来相当稳健,虽然他已年逾70,满头银发,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。老爸尤其喜欢多利,一天到晚逗着他玩,带它到处溜达,逛街坊逛公园。老妈走了,多利成了他的最佳生活伴侣。
半年前老爸突然得了失智症。开始是记性差,丢三落四。出门忘了将门锁上,又不时弄丢钱包、车卡、眼镜等随身物;行为举止也显得怪异,老爱跟多利说话,却语无伦次,似乎只有多利能听懂他的言语,了解他的心意;在家里坐不住,常往外跑。看了几次医生,说是老人痴呆症的必然征兆,治不好的。近来病情有恶化的迹象,有一次没带上多利就出门,天色昏暗了还没回来,他急得到处寻找,发现老爸在公园偏僻角落的石椅上呆坐,迷了路回不了家…..
“ 要是我们不在家爸门没锁就出门,要是他开了炉火没关上……,不行不行,太可怕了!” 妻焦急地说。
老人院、疗养院、日间托老所老早就登记了,一直没有消息。他很气馁:怎么社会上需要特别照顾的老人这么多, 到处满额? 过三天就要出国,唉! 能找到临时的托管所吗? 他眉头紧皱。
这时,大门打开了,老爸走了进来,身边多了一个陌生老汉。老汉身材瘦削,肤色黝黑,秃头。似乎与老爸年纪差不多。
“他是阿忠伯,你还认得吗?老邻居,以前你小的时候还抱过你。”老爸给他介绍。
“阿….忠伯,你….好!”他握了握 阿忠伯的手,努力去脑海中寻找儿时的记忆,却怎么也想不起。
“我今天去找阿忠。我跟阿忠说好了,暂时搬去他家一块儿住,你和小岚放心去旅行吧!” 老爸说。
“是啊,是啊, 我孤家寡人,正好有个照应。”阿忠伯说。
“多利我也一起带过去,何必寄在旅馆呢?浪费钱!”老爸说。
他喜出望外,两个问题一下子解决了,不费吹灰之力!
“咦,爸怎么突然好起来了?” 站在一旁的妻惊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