皆因疫情严重,取消旅游,减少活动,连弥撒也只能网上 观看,不能现场参加……家居时间忽然多了,阿伯遂增加阅读 量,包括重读年轻时邂逅的文学名著。
目前读的是文艺复兴意大利文豪薄伽丘所撰《十日谈》的 英译本。它以 1348 年的佛罗伦斯做开端:瘟疫忽然来袭,“人 类的智慧和预防措施均无效”,到了后来,“那么豪华的宫殿, 一度充满着仆人、贵族,已全然荒废;那么多显赫的家族,丰盛 的财富,再无继承之人……多少个英勇男子、温婉女子、翩翩少 年,早上还健康地与亲友进食,晚上已进入另一个世界……”
仅仅八页的描述,使我穿越时空目睹六百多年前的一场瘟 疫,惊心动魄,然后,遇到了七名女子和三名男子。他们决定离 开各自破碎的家,到郊野“隔离”。每一天有段时间每人轮流说 一个故事;十人十天的相聚造就了 100 个故事的丰收。当沉醉在 一个个精彩的故事里时,我像他们一样暂时忘却眼前的疫情。
这 100 个故事——或许是作者听来,又或许是他原创的— —道尽当年的社会百态,以及恒古不变,人类的七情六欲。重看 此仿若一组动人彩绘玻璃窗的巨著之每一个图像时,感受比从前 深,只因阅历已增广;而当读到一些反映当年罗马教廷、修道 院、教士种种腐败行径的篇章时,无损于心中信念,却难免为人 类在面对诱惑时所可呈现的软弱轻轻叹息。
根据薄伽丘记述,1384 年爆发的那场瘟疫在约一年间夺去 佛罗伦斯城超过十万条人命。这城市,有可能重新站起来吗?现 代读者回顾历史,知道答案是有可能,而且它早已经站起来了。 那教会里存在着许多阴暗,岂不是一步步将它推向灭亡?是的,
它确实经历过许多可造成它一蹶不振的挑战,然而,经过对自身 的审视和不只一次的改革,也已经站稳了脚。
刻下疫情严重,最能影响心情。我们不知它何时会终止, 但坚信这一天定会到来,世人并能在风暴雨过后稳稳站立。在这 个等待天晴的时期,我们除了书海遨游,也可学学《十日谈》中 的十位男女,在清静中将精力用于一项所喜爱的创作。一点一滴 地累积,必将有日后丰收的喜悦。
2020 年 3 月 19 日刊登于《联合早报·四方八面》